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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俄羅斯人的意識里,并不忌諱直面死亡。18年前,我曾買過一本俄語翻譯家高莽先生寫的《靈魂的歸宿》,書中記述了他所尋訪過的幾十座俄羅斯文化藝術(shù)名人的墓地。
我非常喜歡那本書,跟隨高莽先生的素描、照片和文字,在普希金、果戈里、屠格涅夫、陀思妥耶夫斯基、托爾斯泰、契訶夫、柴科夫斯基、列賓等人的墓地里漫步逡巡。
那些墓地寧靜而富有詩意,仿佛他們的主人還沒有死去,只是一個人逗留在那里,久久沉思,不愿離去。
后來才知道,盡管這是一本不錯的書,可惜書名卻極不恰當(dāng)。墓地豈是靈魂的歸宿?當(dāng)一個人的肉體躺在墓地里,他的靈魂早已遠(yuǎn)遠(yuǎn)離開,或在明亮的樂園,或在黑暗的深淵。
與俄羅斯人相反,在中國人的傳統(tǒng)觀念里,對死亡是比較忌諱的。中國人的墓地也很少會像俄羅斯人的墓地,能夠成為浪漫遐思的場所。
孔夫子先生曾經(jīng)慨嘆說:“朝聞道,夕死可矣!”他非常渴望弄明白生命的奧秘,然而他又說:“未知生,焉知死?”這就是儒家文化的悲劇,因?yàn)閷λ劳鰡栴}的回避,不可能明白生命的奧秘和價值。
2008年8月3日,索爾仁尼琴歇了人間的勞苦。他的遺體被埋葬在頓河修道院。5年前,索爾仁尼琴就請求牧首阿列克西二世,表示自己死后希望葬于頓河修道院。他認(rèn)為頓河修道院虔敬的環(huán)境合乎他的心境。
索爾仁尼琴的墓地很簡單,醒目的是一個灰色的大理石十字架---耶穌基督擔(dān)當(dāng)了他的罪孽。在墓地上空,他的靈魂仿佛白云一樣,徜徉在那個更為遼闊的國度。